Twelve Gate Treatise 十二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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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門論品目[0159a05] 觀因緣門第一
[0159a06] (萬法所因似各有性,推而會之實自無性,通達無滯故謂之門)
[0159a07] 觀有果無果門第二
[0159a08] (重推無性之法,為先有而生?為先無而生?有無無生,以之為門)
[0159a09] 觀緣門第三
[0159a10] (上推因,此推緣,四緣廣略皆無有果,故以為門)
[0159a11] 觀相門第四
[0159a12] (上三門推因緣無生,此推三相,三相既無,以之為門)
[0159a13] 觀有相無相門第五
[0159a14] (此推三相之實,為有相而相?為無相而相?有無無相,故以為門)
[0159a15] 觀一異門第六
[0159a16] (即推有相無相,為在一法?為在異法?不一不異,以之為門)
[0159a17] 觀有無門第七
[0159a18] (上推三相非相,此明四相亦非,生住為有變異?為無?同處不有,異處亦無,故以為門)
[0159a19] 觀性門第八
[0159a20] (既知有無,又推其性,變易無常從緣而有,則非性也,故以為門)
[0159a21] 觀因果門第九
[0159a22] (無性之法既無因果,變異處推求則無得理,故以為門)
[0159a23] 觀作門第十
[0159a24] (無因無果則為無作,四處既無,以之為門)
[0159a25] 觀三時門第十一
[0159a26] (既推無作必盡其因,故尋三時無作而以為門)
[0159a27] 觀生門第十二
[0159a28] (作為有造,生為有起,時中既無,誰為生者?即以為門)
十二門論序
[0159b04] 十二門論者,蓋是實相之折中,道場之要軌也。十二門者,總眾枝之大數也;門者,開通無滯之稱也;論之者,欲以窮其源、盡其理也。若一理之不盡,則眾異紛然,有或趣之乖;一源之不窮;則眾塗扶疏;有殊致之迹。殊致之不夷、乖趣之不泯,大士之憂也。是以龍樹菩薩,開出者之由路,作十二門以正之。正之以十二,則有無兼暢,事無不盡。事盡於有無,則忘功於造化。理極於虛位,則喪我於二際。然則喪我在乎落筌,筌忘存乎遺寄。筌我兼忘,始可以幾乎實矣!幾乎實矣,則虛實兩冥、得失無際。冥而無際,則能忘造次於兩玄、泯顛沛於一致,整歸駕於道場、畢趣心於佛地。恢恢焉,真可謂運虛刃於無間、奏希聲於宇內,濟溺喪於玄津、出有無於域外者矣。遇哉後之學者,夷路既坦、幽塗既開,真得振和鸞於北冥、馳白牛以南迴,悟大覺於夢境、即百化以安歸。夫如是者慧,復知曜靈之方盛、玄陸之未希也哉。
[0159b23] 叡以鄙倍之淺識,猶敢用誠虛關、希懷宗極,庶日用之有宜、冀歲計之能殖。況才之美者乎!不勝敬仰之至。敢以鈍辭[打-丁+豆]思序而申之,并目品義題之於首,豈其能益也?庶以此心開疾進之路耳。
觀因緣門第一
龍樹菩薩造
姚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0159c06] 說曰:今當略解摩訶衍義。
[0159c06] 問曰:「解摩訶衍者,有何義利?」
[0159c07] 答曰:「摩訶衍者,是十方三世諸佛甚深法藏,為大功德利根者說。末世眾生薄福鈍根,雖尋經文不能通達。我愍此等欲令開悟,又欲光闡如來無上大法,是故略解摩訶衍義。」
[0159c11] 問曰:「摩訶衍無量無邊不可稱數,直是佛語尚不可盡,況復解釋演散其義?」
[0159c13] 答曰:「以是義故,我初言略解。」
[0159c14] 問曰:「何故名為摩訶衍?」
[0159c14] 答曰:「摩訶衍者,於二乘為上,故名大乘;諸佛最大,是乘能至,故名為大;諸佛大人乘是乘故,故名為大;又能滅除眾生大苦、與大利益事,故名為大;又觀世音、得大勢、文殊師利、彌勒菩薩等,是諸大士之所乘故,故名為大;又以此乘能盡一切諸法邊底,故名為大;又如《般若經》中佛自說摩訶衍義無量無邊,以是因緣,故名為大。」
[0159c22] 大分深義,所謂空也。若能通達是義,即通達大乘,具足六波羅蜜,無所障礙,是故我今但解釋空。解釋空者,當以十二門入於空義。
[0159c25] 初是因緣門,所謂:
眾緣所生法, 是即無自性;
若無自性者, 云何有是法?
[0159c28] 眾緣所生法有二種:一者內,二者外。眾緣亦有二種:一者內,二者外。外因緣者,如泥團、轉繩、陶師等和合,故有瓶生;又如縷繩、機杼、織師等和合,故有疊生;又如治地、築基梁、椽、泥、草、人功等和合,故有舍生;又如酪器、鑽搖、人功等和合,故有酥生;又如種子、地、水、火、風、虛空、時節、人功等和合,故有芽生;當知外緣等法皆亦如是。內因緣者,所謂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各各先因而後生。如是內外諸法皆從眾緣生,從眾緣生故,即非是無性耶!
[0160a09] 若法自性無,他性亦無,自他亦無。何以故?因他性故無自性。若謂以他性故有者,則牛以馬性有,馬以牛性有,梨以柰性有,柰以梨性有,餘皆應爾,而實不然。若謂不以他性故有,但因他故有者,是亦不然。何以故?若以蒲故有席者,則蒲、席一體,不名為他;若謂蒲於席為他者,不得言以蒲故有席。又蒲亦無自性。何以故?蒲亦從眾緣出,故無自性。無自性故,不得言以蒲性故有席,是故席不應以蒲為體。餘瓶、酥等外因緣生法,皆亦如是不可得。
[0160a20] 內因緣生法,皆亦如是不可得,如《七十論》中說:
「緣法實無生; 若謂為有生,
為在一心中; 為在多心中?」
[0160a24] 是十二因緣法實自無生。若謂有生,為一心中有?為眾心中有?若一心中有者,因果即一時共生。又因果一時有,是事不然。何以故?凡物先因後果故。若眾心中有者,十二因緣法則各各別異,先分共心滅已,後分誰為因緣?滅法無所有,何得為因?十二因緣法若先有者,應若一心、若多心,二俱不然。
[0160b01] 是故眾緣皆空。緣空故,從緣生法亦空,是故當知一切有為法皆空。
[0160b03] 有為法尚空,何況我耶?因五陰、十二入、十八界有為法故說有我,如因可然故說有然;若陰、入、界空,更無有法可說為我,如無可然不可說然。如經說:「佛告諸比丘:『因我故有我所,若無我則無我所。』」
[0160b08] 如是有為法空故,當知無為涅槃法亦空。何以故?此五陰滅更不生餘五陰,是名涅槃。五陰本來自空,何所滅故說名涅槃?又我亦復空,誰得涅槃?復次,無生法名涅槃,若生法成者,無生法亦應成;生法不成,先已說因緣,後當復說,是故生法不成。因生法故名無生,若生法不成,無生法云何成?
[0160b15] 是故有為、無為及我皆空。
觀有果無果門第二
[0160b17] 復次,諸法不生。何以故?
先有則不生, 先無亦不生,
有無亦不生, 誰當有生者?
[0160b20] 若果因中先有則不應生,先無亦不應生,先有無亦不應生。
[0160b21] 何以故?若果因中先有而生,是則無窮。如果先未生而生者,今生已復應更生。何以故?因中常有故。從是有邊復應更生,是則無窮。
[0160b24] 若謂生已更不生,未生而生者,是中無有生理;是故先有而生,是事不然。
[0160b26]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而謂未生而生、生已不生者,是亦二俱有而一生一不生,無有是處。
[0160b28] 復次,若未生定有者,生已則應無。何以故?生、未生共相違故;生未生相違故,是二作相亦相違。
[0160c01] 復次,有與無相違,無與有相違,若生已亦有、未生時亦有者,則生、未生不應有異。何以故?若有生,生已亦有、未生亦有,如是生、未生有何差別?生、未生無差別,是事不然,是故有不生。
[0160c06] 復次,有已先成,何用更生?如作已不應作,成已不應成,是故有法不應生。
[0160c08] 復次若有生,因中未生時果應可見,而實不可見;如泥中瓶、蒲中席,應可見而實不可見,是故有不生。
[0160c10] 問曰:「果雖先有,以未變故不見。」
[0160c11] 答曰:「若瓶未生時瓶體未變故不見者,以何相知言泥中先有瓶?為以瓶相有瓶?為以牛相、馬相故有瓶耶?若泥中無瓶相者,亦無牛相、馬相,是豈不名無耶?是故汝說因中先有果而生者,是事不然。復次,變法即是果者,即應因中先有變。何以故?汝法因中先有果故。若瓶等先有,變亦先有,應當可見而實不可得,是故汝言未變故不見,是事不然。若謂未變不名為果,則果畢竟不可得。何以故?是變先無,後亦應無,故瓶等果畢竟不可得。若謂變已是果者,則因中先無,如是則不定:或因中先有果,或先無果。」
[0160c23] 問曰:「先有變,但不可得見。凡物自有有而不可得者,如物或有近而不可知;或有遠而不可知;或根壞故不可知;或心不住故不可知;障故不可知;同故不可知;勝故不可知;微細故不可知。近而不可知者,如眼中藥。遠而不可知者,如鳥飛虛空高翔遠逝。根壞故不可知者,如盲不見色、聾不聞聲、鼻塞不聞香、口爽不知味、身頑不知觸、心狂不知實。心不住故不可知者,如心在色等則不知聲。障故不可知者,如地障大水、壁障外物。同故不可知者,如黑上墨點。勝故不可知者,如有鍾鼓音,不聞捎拂聲。細微故不可知者,如微塵等不現。如是諸法雖有,以八因緣故不可知。汝說因中變不可得、瓶等不可得者,是事不然。何以故?是事雖有,以八因緣故不可得。」
[0161a10] 答曰:「變法及瓶等果,不同八因緣不可得。何以故?若變法及瓶等,果極近不可得者,小遠應可得;極遠不可得者,小近應可得;若根壞不可得者,根淨應可得;若心不住不可得者,心住應可得;若障不可得者,變法及瓶法無障應可得;若同不可得者,異時應可得;若勝不可得者,勝止應可得;若細微不可得者,而瓶等果麁應可得。若瓶細故不可得者,生已亦應不可得。何以故?生已、未生細相一故,生已、未生俱定有故。」
[0161a21] 問曰:「未生時細,生已轉麁,是故生已可得,未生不可得。」
[0161a22] 答曰:「若爾者,因中則無果。何以故?因中無麁故。又、因中先無麁,若因中先有麁者,則不應言細,故不可得;今果是麁,汝言細故不可得,是麁不名為果。今果畢竟不應可得而果實可得,是故不以細故不可得。如是有法因中先有果,以八因緣故不可得,先因中有果,是事不然。
[0161a29]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者,是則因、因相壞,果、果相壞。何以故?如疊在縷,如果在器,但是住處,不名為因。何以故?縷、器非疊,果因故。若因壞,果亦壞,是故縷等非疊等因。因無故,果亦無。何以故?因因故有果成,因不成,果云何成?
[0161b05] 「復次,若不作不名果,縷等因不能作疊等果。何以故?如縷等不以疊等住故能作疊等果,如是則無因無果。若因果俱無,則不應求因中若先有果、若先無果。
[0161b09] 「復次,若因中有果而不可得,應有相現,如聞香知有華、聞聲知有鳥、聞笑知有人、見烟知有火、見鵠知有池。如是因中若先有果,應有相現;今果體亦不可得,相亦不可得,如是當知因中先無果。
[0161b14]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不應言因縷有疊、因蒲有席。若因不作,他亦不作。如疊非縷所作,可從蒲作耶?若縷不作,蒲亦不作,可得言無所從作耶?若無所從作,則不名為果。若果無,因亦無,如先說。是故從因中先有果生,是則不然。
[0161b20] 「復次,若果無所從作,則為是常,如涅槃性。若果是常,諸有為法則皆是常。何以故?一切有為法皆是果故。若一切法皆常,則無無常;若無無常,亦無有常。何以故?因常有無常、因無常有常,是故常無常二俱無者,是事不然。是故不得言因中先有果生。
[0161b26]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果更與異果作因,如疊與著為因,如席與障為因。如車與載為因,而實不與異果作因,是故不得言因中先有果生。若謂如地先有香,不以水灑,香則不發;果亦如是,若未有緣會,則不能作因。是事不然,何以故?如汝所說,可了時名果,瓶等物非果。何以故?可了是作,瓶等先有非作,是則以作為果。是故因中先有果生,是事不然。
[0161c05] 「復次,了因但能顯發,不能生物,如為照闇中瓶故然燈,亦能照餘臥具等物;為作瓶故和合眾緣,不能生餘臥具等物,是故當知非先因中有果生。
[0161c09]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不應有今作、當作差別。而汝受今作、當作,是故非先因中有果生。
[0161c11] 「若謂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是亦不然。何以故?若無而生者,應有第二頭、第三手生。何以故?無而生故。」
[0161c14] 問曰:「瓶等物有因緣,第二頭、第三手無因緣,云何得生?是故汝說不然。」
[0161c15] 答曰:「第二頭、第三手及瓶等果,因中俱無。如泥團中無瓶,石中亦無瓶,何故名泥團為瓶因,不名石為瓶因?何故名乳為酪因、縷為疊因,不名蒲為因?
[0161c19] 「復次,若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則一一物應生一切物,如指端應生車、馬、飲食等;如是縷不應但出疊,亦應出車、馬、飲食等物。何以故?若無而能生者,何故縷但能生疊,而不生車、馬、飲食等物?以俱無故。若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則諸因不應各各有力能生果。如須油者要從麻取,不笮於沙;若俱無者,何故麻中求,而不笮沙?若謂曾見麻出油、不見從沙出,是故麻中求而不笮沙。是事不然。何以故?若生相成者,應言餘時見麻出油、不見沙出,是故於麻中求,不取沙;而一切法生相不成,故不得言餘時見麻出油,故麻中求,不取於沙。
[0162a03] 「復次,我今不但破一事,皆總破一切因果。若因中先有果生、先無果生、先有果無果生,是三生皆不成;是故汝言餘時見麻出油,則墮同疑因。
[0162a06] 「復次,若先因中無果而果生者,諸因相則不成。何以故?諸因若無,法何能作?何能成?若無作、無成,云何名為因?如是作者不得有所作,使作者亦不得有所作。
[0162a10] 「若謂因中先有果,則不應有作、作者、作法別異。何以故?若先有果,何須復作?是故汝說作、作者、作法諸因皆不可得。因中先無果者,是亦不然。何以故?若人受作、作者分別有因果,應作是難:『我說作、作者及因果皆空,若汝破作、作者及因果,則成我法,不名為難。』是故因中先無果而果生,是事不然。
[0162a17] 「復次,若人受因中先有果,應作是難:『我不說因中先有果,故不受此難,亦不受因中先無果。』
[0162a20] 「若謂因中先亦有果亦無果而果生,是亦不然。何以故?有、無性相違故;性相違者,云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