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plement to Records of the Transmission of the Lamp 續傳燈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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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傳燈錄卷第十五大鑑下第十三世
黃龍慧南禪師法嗣
[0564a16] 洪州黃龍晦堂寶覺祖心禪師。南雄始興人 生於鄔氏。少為書生有聲。年十九而目盲。父 母許以出家輒復見物。乃往依龍山寺沙門
惠全。明年試經業。而師獨獻詩得剃髮。繼住 受業院不奉戒律。一旦棄之入叢林謁雲峯 悅禪師。留止三年。苦其孤硬告悅將去。悅云。
必往依黃蘗南公。師至黃蘗四年知有而機 不發。又辭而上雲峯會悅沒。因就止石霜無 所參決。試閱傳燈。至僧問多福禪師。如何是
多福一叢竹。多福云。一莖兩莖斜。僧云。不 會。多福云。三莖四莖曲。此時頓覺親見二師。 徑歸黃蘗方展坐具。南笑云。子入吾室矣。師
亦踴躍自喜即應曰。大事本來如是。和尚何 用教人看話下語百計搜尋。南云。若不令汝 如此究尋到無用心處自見自肯。吾即埋沒
汝也。師從容游泳陸沈眾中。時時往決雲門 語句。南云。知是邊事便休。汝用許多工夫作 什麼。師曰。不然。但有纖疑在。不到無學安能
七縱八橫天回地轉哉。南肯之。已而往謁翠 岩真禪師。真與語大奇之。依止二年而真沒。 乃還黃蘗。南使分座接納後來。及南遷住黃
龍。師往謁泐潭月禪師。月以經論精義入神。 聞諸方同列笑之。以謂政不自歇去耳。乃下 喬木入幽谷乎。師曰。彼以有得之得護前遮
後。我以無學之學朝宗百川。中以小疾醫寓 章江。轉運判官夏倚公立雅意禪學。見楊傑 次公而嘆曰。吾至江西恨不識南公。次公云。
有心上座在章江。公能自屈不待見南也。公 立見師劇談神思傾豁。至論肇論會萬物為 自己者及情與無情共一體。時有狗臥香卓
下。師以壓尺擊狗。又擊香卓曰。狗有情即去。 香卓無情自住。情與無情安得成一體。公立 不能對。師曰。才入思惟便成剩法。何曾會萬
物為自己哉。又嘗與僧論維摩。三萬二千師 子寶座畫入毘耶小室何故不礙。為是維摩 所現神力耶。為別假異術耶。夫難信之法故
現此瑞。有能信者始知本來自有之物。何故 復令更信。曰若無信入小必妨大。雖然既有 信。法何從而起耶。又作偈曰。樓閣門前纔 斂
念。不須彈指已開扃。善財一去無消息。門外 春來草自青。其指法親切方便妙密多類此。 南入滅師繼住持十有二年。然性真率不樂
從事於務。五求解去乃得謝事閑居。而學者 益親。謝景溫師直守潭州虛大溈以致師三 辭不往。又囑江西轉運判官彭汝礪器資問
所以不赴長沙之意。師曰。願見謝公不願領 大溈也。馬祖百丈以前無住持事道人相尋 於空閑寂莫之濱而已。其後雖有住持王臣
尊禮為天人師。今則不然。挂名官府如有戶 籍之民。直遣五伯追之耳。此豈可復為也。師 直聞之不敢以院事屈。願一見之。師至長沙。
師直願受法要。師為舉其綱。略曰。三乘十 二分教還同說食示人食味。既因他說其食。 要在自己親嘗。既自親嘗。便能了知其味是
甘是辛是鹹是淡。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 成佛。亦復如是。真性既因文字而顯。要在自 己親見。若能親見便能了知目前是真是妄
是生是死。既能了知真妄生死。反觀一切語 言文字。皆是表顯之說都無實義。如今不了 病在甚處。病在見聞覺知。為不如實知真際
所詣。認此見聞覺知為自己所見。殊不知。此 見聞覺知皆因前塵而有分別。若無前塵境 界。即此見聞覺知還同龜毛兔角並無所歸。
師直聞所未聞。又答韓侍郎。宗古問曰。承諭 昔時開悟曠然無疑。但無始已來習氣未能 頓盡。然心外無剩法者。不知煩惱習氣是何
物而欲盡之。若起此心翻成認賊為子也。從 上以來但有言說。乃至隨病設藥。縱有煩惱 習氣。但以如來知見治之。皆是善權方便誘
引之說。若是定有習氣可治。却是心外有法 而可盡之。譬如靈龜曳尾于途拂迹迹生。可 謂將心用心轉見病深。苟能明心。心外無法
法外無心。心法既無更欲教誰盡耶。師游京 師。駙馬都尉王公詵盡禮迎之菴于國門之 外。久之南還再游廬山。彭器資守九江。師見
之。器資從容問師。人命臨終時有旨決乎。師 曰。有之。云願聞其說。師曰。待器資死即道。 器資起立增敬云。此事須是和尚始得。蓋於
四方公卿合即千里應之。不合則咫尺不往。 嘗有偈曰。不住唐朝寺。閑為宋地僧。生涯三 事衲。故舊一枝藤。乞食隨緣去。逢山任意登。
相逢莫相笑。不是嶺南能。可以想見師人物 品格焉。師既臘高復移菴深入棧。絕學者又 二十餘年。嘗於南公圓寂之日作偈曰。昔人
去時是今日。今日依然人不來。今既不來昔 不往。白雲流水空徘徊。誰云秤尺平直中還 有曲。誰云物理齊種麻還得粟。可憐馳逐天
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叢林傳之以為克肖 南公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之語。元 符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夜示寂。閱世七十
有六。坐五十五夏。賜號寶覺。葬于南公塔之 東號雙塔。
[0565a21] 洪州泐潭真淨克文禪師。出於 陝 府閿鄉鄭 氏。鄭世族多名公卿。師生而傑異。幼孤事後 母至孝而失愛。母數困辱之。父悲之使游學
四方。至復州北塔聞耆宿廣公說法感泣。裂 縫掖而師事之。故北塔以克文名之。年二十 五試所習剃髮受具足戒。學經論無不臻妙。
游京洛講席。因經行龍門殿廡間。見塑比丘 像冥目如在定。翻然自失謂其伴曰。我所負 者如吳道子畫人物。雖盡其妙然非活者。於
是棄去曰。吾將南游觀道焉。治平二年坐夏 於大溈。夜聞僧誦雲門語。僧問。佛法如水中 月是否。雲門云。清波無透路。豁然有省。時南
禪師在黃蘗師往造焉。適真覺惟勝為首坐。 南一日舉古德鐘樓上念讚床脚下種菜話令 眾下語。勝云。猛虎當路坐。南喜之遂退院令
住。而居于積翠菴。師三到菴語不契。乃曰。 此老只是箇修行僧。不會我說話。遂去見翠 巖順禪師。順知見甚高而語話好葛藤。諸方
號順婆婆是也。問師。近離甚處。師曰。黃蘗。 云菴頭老子安樂否。師曰。安樂。云甚處人事。 師曰。關西。云說話却不似關西人。師曰。幼曾
游學。云甚處為僧。師曰。從北塔廣和尚落髮。 廣與秀同參雙泉郁。順笑云。頃與訥祖印參 此二大老。不會渠語話。及我如今參得些子
禪。要見他却已遷化了。又問。新黃蘗住得如 何。師曰。甚好。順云。渠只下得一轉語好。遂 住黃蘗。禪即未夢見在。師因此大悟臨濟宗
旨。頓見南用處。遂作數頌寄之。南大稱賞。 因回參禮。南問。從什麼處來。對曰。翠嶽。南 云。恰值老僧不在。進曰。未審向什麼處去。南
云。天台普請南嶽雲游。曰若然者學人亦得 自在去也。南云。脚下鞋何處得來。曰廬山七 伯錢唱得。南云。何曾自在。師指曰。何曾不自
在耶。南駭異之。于時洪英首座與師齊名。英 乃邵武人也。眾中號英邵武文關西。久之辭 去復寓止翠巖順禪師會下。順云。子種性邁
往而契悟廣大。臨濟將仆子力能支之厚自 愛。南住黃龍師復往焉。南云。適令侍者捲簾 問渠。卷起簾時如何。云照見天下。放下簾
時如何。云水泄不通。不卷不放時如何。侍者 無語汝又作麼生。師曰。和尚替侍者下涅槃 堂始得。南厲聲云。關西人果無頭腦乃顧旁
僧。師指之曰。只這僧也未夢見。南大笑。自是 門下號偉異。雖博學多聞者見之無不讋縮。 南入滅遊衡嶽。還首眾於仰山。熙寧五年至
高安。太守錢公弋先侯見之。師復謁。有獒逸 出屏間。師方趨迎之少避。錢公嘲云。禪者固 能教誨蛇虎乃畏狗乎。師曰。易伏隈岩虎難
降護宅龍。錢公嘆云。名不虛得。遂挽令住 洞山。繼住壽聖。初於洞山開堂示眾曰。問話 且止。秖知問佛問法。殊不知佛法來處。且道
從什麼處來。乃垂下一足曰。昔日黃龍親行 此令。十方諸佛無敢違者。諸代祖師一切賢 聖無敢越者。無量法門一切妙義。天下老和
尚舌頭始終一印無敢異者。無異即且止。印 在什麼處。還見麼。若見非僧非俗無偏無黨 一一分付。若不見即我自收。遂收足乃喝一
喝曰。兵隨印轉將逐符行。佛手驢脚生緣。老 好痛與三十棒。而今會中莫有不甘者麼。若 有不妨奇特。若無新長老謾汝諸人去也。故
我大覺世尊。昔日於摩謁陀國。十二月八日 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悉皆成佛。今 日有釋子沙門克文。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
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什麼。以 拂子畫一畫曰。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 作佛。下座。又示眾曰。洞山門下有時和泥合
水。有時壁立千仞。汝等諸人。擬向和泥合 水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處。擬向 壁立千仞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
處。擬向一切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一切處。 汝不要見洞山鼻索。在洞山手裏擬瞌睡。也 把鼻索一掣。只見眼孔定動又不相識。也不
要爾識洞山。且識得自己也得。又曰。洞山門 下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鉢盂裏痾屎。淨瓶中 吐唾執法修行如牛拽磨。復曰。頭陀石被莓 苔裹。擲筆峯遭 薜
荔纏。羅漢院一年度三箇 行者。歸宗寺裏參退喫茶。有僧問。如何是佛。 師呵呵大笑。僧云。何哂之有。師曰。我笑汝隨
語生解。僧云。偶然失利。師遂高聲曰。不得禮 拜。僧便歸眾。師復笑曰。隨語生解果然果然。 乃曰。洞山門下八凹九凸。交交加加屈屈曲
曲崎崎嶇嶇嵲嵲屼屼。水雲掩映煙嵐重疊。 一道直路觀者遊者十八九人。舉步早是迷 却路頭也。其中莫有不迷者麼。喝一喝曰。且
道路頭在什麼處。又曰。佛法二字不用道著。 道著則頭角生。古人只解殺人不解活人。何 不道佛法二字一一現成。諸仁者。欲知佛麼
只諸人是。欲知法麼只諸人日用者是。是不 是是即也大奇。不是也大奇。殺也活也一處 不通。兩處失功觸途成滯。一日上堂問答罷。
乃曰。還有問話底麼。良久曰。三十年弄馬騎 却被驢撲。遂撫膝曰。直得須彌岌嶪海水騰 波。三十三天一時退位。十八大地獄盡乃停
酸。見麼。若這裏見得。釋迦拱手彌勒攢眉。文 殊普賢與伊作侍者。若也不見。看我七縱八 橫。且向葛藤裏薦取阿呵呵。諸高德且道。我
笑箇什麼噫。我笑昔日雲門臨濟德山岩頭 螢火之光蚊蚋之解。一人道我呵佛罵祖。一 人道我得末後一句。一人道黃 蘗 佛法無多
子。一人道大覺世尊初生下時。一手指天一 手指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我當時若見一 棒打殺與狗子喫。似這一隊掠虛漢。總只一
期於無佛處稱尊。若是如今喚來一時與伊 生按過。自餘之輩放過即不可。豈不聞。僧問 乾峯云。十方薄枷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
在什麼處。乾峯拈拄杖畫一畫云。在這裏。只 如乾峯恁麼曾夢見也未。若是老僧即不然。 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
處。劈脊便棒。却問伊。路頭在什麼處。待擬 開口熱喝出去。更有雲門折脚老比丘。不分 緇索不辨正邪。拈扇子云。 [跳-兆+孛] 跳上三十三天
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 似這般和泥合水漢。糞掃堆裏埋却十箇五 箇。又有甚過。阿呵呵。樂不樂足不足。而今幸
對山青水綠。年來是事一時休。信任身心懶 拘束。大眾休瞌睡好。又解夏示眾曰。有問話 者麼。乃以拂子擊禪床曰。天地造化有陰有
陽有生有殺。日月照臨有明有暗有隱有顯。 江河流注有高有下有壅有決。明主治化有 君有臣有禮有樂有賞有罰。佛法住世有頓
有漸有權有實有結有解。結也四月十五十 方世界。是聖是凡若草若木。以拂子左邊敲 一下曰。從這裏一時結。舉拂子曰。總在拂子
頭上。還見麼乃喝曰。解也七月十五日法界 若草若木乃聖乃凡。以拂子右邊敲一下曰。 從這裏一處解。舉拂子曰。總在拂子頭上。還
見麼。乃喝曰。秖如四月十五已前七月十五 日已後。且道是解是結舉拂子曰。總在拂子 頭上。還見麼。又喝曰。諸高德。此三喝中。有
一喝是金剛王寶劍。有一喝是踞地師子。有 一喝是探竿影草。若人一一辨得。始見臨濟 大師道出常情。黃蘗被掌。大愚遭築。雖相
去三二百年許。汝親為嫡子。然後大開不二 妙門。權衡諸祖摧邪顯正扶宗立教整頓頹 綱。縱大知見耀大法眼。不動本際決勝魔軍。
乃喝曰。更須知有一喝不作一喝用。到者裏 須是爍迦羅眼向未屙已前驀提得去。諸高 德且道提得箇什麼。良久喝一喝下座。師住
持凡十有二年。厭繁劇謝事東游三吳。至金 陵時王荊公方退閑居定林。聞師來出迎。既 是喜甚劇談終日。公問。諸經皆首標時處。圓
覺經獨不然何也。師曰。頓乘所演直示眾生。 日用現前不屬今古。只今老僧與相公俱入 大光明藏。遊戲三昧互為賓主非干時處。又
問。經云一切眾生皆證圓覺。而圭峯以證為 具。謂譯者之訛何如。師曰。圓覺如可改維摩 亦可改也。維摩豈不云。亦不滅受蘊而取證。
夫不滅受蘊而取證。與皆證圓覺之意同。蓋 眾生現行無明。即是如來根本大智。圭峯之 言非是。荊公大悅稱賞者累日。施其第為寶
坊。延師為開山第一祖。陞座曰。大眾今日 一會要知麼。是大眾成佛時節淨緣。乃今際 會大丞相荊國公及判府左丞。施宅捨園林
為佛剎請山僧闡揚祖意。諸人還會麼。直指 大眾即心見性成佛。大眾信得及麼。若自信 得及。即知自性本來成佛。縱有未信亦當成
佛。但為迷來日久。乍爾聞說誠難取信。且如 古今天下善知識。一切禪道一切語言。並是 善知識自佛性中流出建立。而流出者是末
佛性是本。近代佛法可傷。多棄本逐末背正 投邪。但認古人言句為禪為道有甚干涉。直 饒達磨西來亦無禪可說。秖要大眾自證自
悟自成佛自建立一切禪道。況神通變化眾 生本自具足不假外求。如今人多是外求。蓋 根本自無所悟。一向客作數他珍寶。都是虛
妄不免生死流轉。大眾。今日二相公特建此 大道場作大佛事。出大地眾生生死流轉之 苦。顯露本來廣大寂滅妙心。開發本來神通
大光明藏。但迷則長居凡下。悟則即今聖賢。 大眾。言多則去道轉遠。笑他明眼道人。眾 中莫有明眼者麼。今時佛法混濫。要分邪正
使大家不墮邪見作人天正眼。有麼有麼。良 久曰。我終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下 座。荊公大悅。以師道行奏聞。詔賜真淨禪師。
未幾厭繁闠還高安菴于九峯之下。名曰投 老。學者自遠而至。六年而復出住歸宗。又二 年張天覺由左司謫金陵酒官起帥南昌。過
廬山見師。康強盡禮致之以居泐潭。俄退居 雲菴。以崇寧元年十月旦日示疾。十五日疾 愈。盡出平生玩好道具件件疏之散諸門弟
子。十六日中夜沐浴跏趺。眾請說法。師笑 曰。今年七十八。四大相離別。風火既離散。臨 行休更說。言卒而逝。又七日闍維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