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Defense of the Dharma (Hufa Lun) 護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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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刻護法論題辭[0637a05] 蘇州開元住持煥翁禪師端文。不遠千里 而來請曰。吾宗有護法論。凡一萬二千三 百四十五言。宋觀文殿大學士。丞相張商
英所撰。其弘宗扶教之意。至矣盡矣。昔者 閩僧慧欽。嘗刻諸梓。翰林侍講學士虞集。 實為之序。兵燹之餘。其版久不存。端文
以此書不可不傳也。復令印生刻之。今功 已告完。願為序其首簡。序曰。妙明真性。 有若太空。不拘方所。初無形段。沖澹而靜。
寥漠而清。出焉而不知其所終。入焉而不 知其所窮。與物無際。圓妙而通。當是時無 生佛之名。無自他之相。種種含攝。種種無
礙。尚何一法之可言哉。奈太樸既散誕聖 真漓營營逐物唯塵緣業識之趨。正如迷 人身陷大澤。烟霧晦冥。蛇虎縱橫。競來迫
人。欲加毒害。被髮狂奔。不辨四維。西方大 聖人。以慈憫故。三乘十二分教。不得不說。 此法之所由建立也。眾生聞此法者。遵而
行之。又如得見日光。逢善勝友。為驅諸惡。 引登康衢。即離怖畏。而就安隱。其願幸孰 加焉。不深德之。反從而詆之斥之。是猶
挾利劍以自傷。初何損於大法乎。人心顛 隮莫此為甚。有識者憂之。復體如來慈憫 之心。而護法論。亦不容弗作也。嗚呼。三皇
治天下也善用時。五帝則易以仁信。三王 又更以智勇。蓋風氣隨世而遷故。為治者 亦因時而馭變焉。成周以降。昏嚚邪僻。翕
然並作。縲絏不足以為囚。斧鑕不足以為 威。西方聖人歷陳因果輪迴之說。使暴彊 聞之。赤頸汗背。逡巡畏縮。雖螻蟻不敢踐
履。豈不有補治化之不足。柳宗元所謂。陰 翊王度者是已。此猶言其觕也。其上焉者 烱然內觀。匪即匪離。可以脫卑濁而極高
明。超三界而躋妙覺。誠不可誣也。奈何詆 之。奈何斥之。世之人觀此論者。可以悚然 而思。惕然而省矣。雖然。予有一說并為釋
氏之徒告焉。棟宇堅者。風雨不能漂搖。榮 衛充者。疾病不能侵凌。緇衣之士。盍亦自 反其本乎。予竊怪夫誦佛陀言。行外道行
者。是自壞法也。毘尼不守。馳騖外緣者。是 自壞法也。增長無明。嗔恚不息者。是自壞 法也。傳曰。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尚誰尤
哉。今因禪師之請。乃懇切為緇素通言之。 知我罪我。予皆不能辭矣。禪師豫章人知 寶大法。如護眼目。然身服紙衣。躬行苦行。
遇川病涉者梁之。途齟齬者甓之。枯 骴 暴 露者掩之。由衢之天寧。遷住今剎。首新戒 壇授人以戒。俾母犯國憲。其應機設化。導
民為善。致力於佛法者。非言辭可盡也。今 又刻此論以傳。誠無愧於有道沙門者矣。
[0637b26] 洪武七年秋九月九日。翰林侍講學士。中 順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兼太子贊善大 夫。金華宋濂撰。
護法論元序
[0637c04] 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蓋道者先天地生。 亘古今而常存。聖人得道之真以治身。其緒 餘土苴。以治天下國家。豈不大哉。故聖人
或生於中國。或生於西方。或生於東夷西夷。 生雖殊方。其得道之真。若合符契。未始殊也。 佛者生於西方。得道之真以治身。以寂滅為
樂者也。自得於妙有真空。圓明廣大。不可思 議。孔子以謂。佛為西方聖人。孔子聖人也。為 萬世之師。豈虛語哉。其尊敬如此。學者學
孔子者也。孔子之言不信。反生謗斥。與斥孔 子何異。此皆非吾徒也。無盡居士。深造大道 之淵源。洞鑒儒釋之不二。痛夫俗學之蔽蒙。
下悟自己之真性。在日用之間。顛倒妄想。不 得其門而入。深懷憤嫉。搖唇鼓舌。專以斥佛 為能。自比孟子拒楊墨之功。俾後世稱之。以
為聖人之徒。聾瞽學者。豈不欺心乎。欺心乃 欺天也。則護法之論豈得已哉。觀其議論勁 正。取與嚴明。引證誠實。鋪陳詳備。明如皎
日。信如四時。非胸中超脫該貫至道之要妙。 何以臻此。故能釋天下之疑。息天下之謗。實 後學之標準也。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知
其性則知其天與佛。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 佛。無以異矣。佛以戒定慧為大道之大要。吾 儒所謂。懲忿窒慾。則戒也。寂然不動。則定
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慧也。三者儒釋豈 不相同。蓋方冊所載皆古人之糟粕。若誦糟 粕。而不識聖人之旨要。與面牆者何異哉。杏
壇三千之眾得夫子之道者。顏子一人而已。 尚未達一間。靈山百萬徒眾。悟玄機者。迦葉 一人而已。況望聖人數千載之間。聞其風讀
其書。咸欲造聖人之域。不亦難乎。宜其邪說 橫議興焉。則護法之論。確乎不可拔也。
[0638a07] 乾道辛卯六月望日
[0638a08] 無礙居士南 澗 鄭興德與撰
護法論
宋丞相無盡居士張商英述
[0638a14] 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以仁義忠信為道 耶。則孔子固有仁義忠信矣。以長生久視為 道耶。則曰夕死。可矣。是果求聞何道哉。豈非
大覺慈尊識心見性無上菩提之道也。不然 則列子何以謂。孔子曰。丘聞西方有大聖人。 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
乎民無能名焉。列子學孔子者也。而遽述此 說。信不誣矣。孔子聖人也。尚尊其道。而今之 學孔子者。未讀百十卷之書。先以排佛為急
務者何也。豈獨孔子尊其道哉。至於上下神 祇。無不宗奉。矧茲凡夫。輒恣毀斥。自昧已 靈。可不哀歟。韓愈曰。夫為史者。不有人禍。
則有天刑。豈可不畏懼而輕為之哉。蓋為史 者採摭人之實迹。尚有刑禍。況無故輕薄。以 毀大聖人哉。且茲人也。無量劫來。沈淪諸趣。
乘少善力。而得此身。壽夭特未定也。縱及耳 順從心之年。亦暫寄人間耳。以善根微劣。不 能親炙究竟其道。須臾老之將至。為虛生浪
死之人。自可悲痛。何暇更縱無明業識。造 端倡始。誘引後世闡提之黨。背覺合塵。同入 惡道。罪萃厥身。可不慎哉。且佛何求於世。但
以慈悲廣大願力深重。哀見一切眾生。往來 六道。受種種苦。無有已時。故從兜率天宮。示 現淨飯國王之家。為第一太子。道德文武。端
嚴殊特。於聖人中。而所未有。於弱冠之年。棄 金輪寶位。出家修道。成等正覺。為天人師。隨 機演說三乘五教。末後以正法眼藏涅槃妙
心。付囑摩訶迦葉。為教外別傳。更相傳授。接 上根輩。故我本朝太宗皇帝之序金剛般若 也。則曰歎不修之業溥。傷強執之愚迷。非下
士之所知。豈淺識之能究。大哉聖人之言。深 可信服。一從佛法東播之後。大藏教乘。無處 不有。故余嘗謂。欲排其教。則當盡讀其書深
求其理。摭其不合吾儒者。與學佛之見。折疑 辨惑。而後排之可也。今不通其理。而妄排之 則是斥鷃笑鵾鵬。朝菌輕松柏耳。歐陽脩曰
佛者善施無驗不實之事。蓋亦未之思耳。嘗 原人之造妄者。豈其心哉。誠以賙急饑寒。苟 免患難而已。佛者捨其至貴極富。為道忘身。
非饑寒之急。無患難可免。其施妄也。何所圖 哉。若以造妄垂裕其徒凡夫尚知我躬不閱。 遑恤我後。而佛豈不知耶。古今世人。有稍挾
欺紿者。必為眾人所棄。況有識之賢者乎。若 使佛有纖毫妄心。則安能俾其佛教。綿亘千 古。周匝十方。天龍神鬼無不傾心。菩薩羅漢。
更相弘化。試此論之。有詐妄心者。求信於卑 凡下愚。尚不可得。況能攝伏於具神通之聖 人哉。經云。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
不誑語者。不異語者。又云諸佛如來無妄語 者。信哉斯言。明如皎日。孟子曰誦堯之言。行 堯之行。是堯而已矣。余則曰。誦佛之言。行佛
之行。是佛而已矣。何慊乎哉。佛祖修行。入道 蹊徑。其捷如此。而人反以為難。深可閔悼。撮 其樞要。戒定慧而已。若能持戒。決定不落
三塗。若能定力。決定功超六欲。若能定慧圓 明。則達佛知見入大乘位矣。何難之有哉。詩 云。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其是之謂乎。韓愈
與大顛論議往復數千言。卒為大顛一問曰。 公自揣量學問知識。能如晉之佛圖澄乎。能 如姚秦之羅什乎。能如蕭梁之寶誌乎。愈曰
吾於斯人。則不如矣。大顛曰。公不如彼明矣。 而彼之所從事者。子以為非何也。愈不能加 答。其天下之公言乎。佛豈妨人世務哉。金剛
般若云。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維摩 經偈云。經書呪禁術。工巧諸伎藝。盡現行此 事。饒益諸群生。法華經云。資生業等。皆順正
法。傅大士龐道元豈無妻子哉。若也身處塵 勞。心常清淨。則便能轉識為智。猶如握土成 金。一切煩惱。皆是菩提。一切世法。無非佛去。
若能如是。則為在家菩薩了事凡夫矣。豈不 偉哉。歐陽脩曰。佛為中國大患。何言之甚歟。 豈不爾思。凡有害於人者。奚不為人所厭而
天誅哉。安能深根固蒂於天下也。桀紂為中 國天子。害跡一彰。而天下後世共怨之。況佛 遠方上古之人也。但載空言傳於此土。人天
向化。若偃風之草。苟非大善大慧。大利益大 因緣。以感格人天之心者。疇克爾耶。一切重 罪。皆可懺悔。謗佛法罪。不可懺悔。誠哉是言
也。謗佛法則是自昧其心耳。其心自昧。則猶 破瓦不復完灰不重木矣。可懺悔哉。佛言。唯 有流通佛法是報佛恩。今之浮圖。雖千百中
無一能髣髴古人者。豈佛法之罪也。其人之 罪。雖然如是。禮非玉帛而不表。樂非鍾鼓而 不傳。非藉其徒以守其法。則佛法殆將泯絕
無聞矣。續佛壽命何賴焉。濫其形服者。誅之 自有鬼神矣。警之自有果報矣。威之自有刑 憲矣。律之自有規矩矣。吾輩何與焉。然則是
言也余至於此卒存二說。蘇子瞻嘗謂余曰。 釋氏之徒。諸佛教法所繫。不可以庶俗待之。 或有事至庭下。則吾徒當以付囑流通為念。
與之闊略可也。又曾逢原作郡時。釋氏。有訟 者。閱實其罪必罰無赦。或有勉之者。則曰。佛 法委在國王大臣。若不罰一戒百。則惡者滋
多。當今之世。欲整齊之。捨我輩其誰乎。余考 二公之言。則逢原所得多矣。其有不善者。誠 可惡也。豈不念皇恩度牒。不與征役者。人
主之惠哉。豈不念。古語有云。一子出家九族 生天哉。豈不念。辭親棄俗。當為何事哉。豈不 念。光陰易往。而道業難成哉。豈不念。道眼未
明而四恩難報哉。豈不念。行業不修。而濫膺 恭敬哉。豈不念。道非我修。而誰修哉。豈不 念。正法將墜。而魔法增熾哉。蓋昔無著遇文
殊時。已有凡聖同居龍蛇混雜之說。況今去 聖逾遠。求其純一也不亦難乎。然念大法所 寄。譬猶披沙揀金。裒石攻玉。縱於十斛之沙
得粒金。一山之石得寸玉。尚可以為世珍寶 也。非特學佛之徒為然。孔子之時。已分君子 儒小人儒矣。況茲後世服儒服者。豈皆孔孟
顏閔者哉。雖曰學者求為君子。安能保其皆 為君子耶。歷觀自古巨盜姦臣強叛猾逆。率 多高才博學之士。豈先王聖教之罪歟。豈經
史之不善歟。由此喻之。末法像教之僧。敗群 不律者。勢所未免也。韓愈曰。佛者夷狄之一 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曾有也。自
皇帝已下。文武已上。舉皆不下百歲。後世事 佛漸謹。年代尤促。陋哉愈之自欺也。愈豈 不聞孟子曰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
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 夷之人也。舜與文王皆聖人也。為法於天下 後世。安可夷其人廢其法乎。況佛以淨飯國
王。為南贍部洲之中而非夷也。若以上古未 嘗有而不可行。則蚩尤瞽 [耳*叟] 。生於上古。周公 仲尼。生於後世。豈可捨衰周之聖賢。而取上
古之凶頑哉。而又上古野處穴居。茹毛飲血。 而上棟下宇。鑽燧改火之法。起於後世者。皆 不足用也。若謂上古壽考。而後世事佛漸謹。
而年代尤促者。竊鈴掩耳之論也。愈豈不知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事乎。豈不知孔鯉顏淵 冉伯牛之夭乎。又書無逸曰。自時厥後。亦
罔或克壽。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 四年。彼時此方未聞佛法之名。自漢明佛法 至此之後。二祖大師百單七歲。安國師百二
十八歲。趙州和尚。七百二十甲子。豈佛法之 咎也。又曰如彼言可憑則臣家族合至灰滅。 此亦自蔽之甚也。佛者大慈大悲大喜大捨
自他無間。冤親等觀。如提婆達多。種種侵害 於佛。而終憐之。受記作佛。而後世若求喜怒 禍福以為靈。則是邀祭祀之小小鬼神矣。安
得謂之大慈悲之父乎。世間度量之人。尚能 遇物有容。犯而不校。況心包太虛。量廓沙界 之聖人哉。信與不信。何加損焉。佛者如大醫
王。善施法藥。有疾者信而服之。其疾必瘳。其 不信者。蓋自棄耳。豈醫王之咎哉。夏蟲不可 語氷霜。井蛙不可語東海。吾於韓愈見之矣。
若謂事佛促壽。則毀佛者。合當永壽。後世之 人。排佛者故多矣。士庶不足道也。如唐武 宗會昌五年八月下旬廢教。至六年三月初。
纔及半年而崩者。此又何也。如唐李白杜甫 盧仝李翱之輩。韓愈亦自知其不及矣。然諸 子亦未嘗排佛。亦不失高名也。眾人之情。莫
不好同而惡異。是此而非彼。且世之所悅者。 紛華適意之事。釋之所習者。簡靜息心之法。 此其所以相違於世也。諸有智者。當察其理
之所勝道之所在。又安可不原彼此之是非 乎。林下之人。食息禪燕。所守規模。皆佛祖法 式。古今依而行之。舉皆證聖成道。每見譏
於世者。不合俗流故也。佛之為法。甚公而至 廣。又豈止緇衣祝髮者得私為哉。故唐相裴 公美序華嚴法界觀云。世尊初成正覺。歎曰。
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 想執著。而不證得。於是稱法界性。說華嚴經。 佛之隨機接引故多開遮權變。不可執一求
也。歐陽永叔曰。無佛之世詩書雅頌之聲。其 民蒙福如此。永叔好同惡異之心。是則是矣。 然不能通方遠慮。何其隘哉。若必以結繩之
政。施之於今可乎。殊不知天下之理。物希則 貴。若使世人舉皆為儒。則孰不期榮。孰不謀 祿。期謀者眾。則爭競起。爭競起。則妬忌生。
妬忌生。則褒貶勝。褒貶勝。則讎怨作。讎怨 作。則擠陷多。擠陷多。則不肖之心。無所不至 矣。不肖之心。無所不至。則為儒亦不足為貴
矣。非特儒者為不足貴也。士風如此。則求 天下之治也亦難矣。佛以其法。付囑國王大 臣。不敢自專也。欲使其後世之徒。無威勢以
自尊。隆道德以為尊。無爵祿以自活。依教法 以求活。乞食於眾者。使其折伏憍慢。下心於 一切眾生。又維摩經。佛令迦葉前往問疾。迦
葉憶念。昔於貧里。而行乞食時。維摩詰來謂 我言。唯大迦葉。有慈悲心。而不能普。捨豪富 從貧乞也。肇法師注云。迦葉以貧人昔不植
福故生貧里。若今不積善。後復彌甚。慜其長 苦故。多就乞食。又曰。見來求者。為善師想。 什法師注云。本無施意。因彼來求。發我施心。
則為我師。故為善師想也。不畜妻子者。使其 事簡累輕。道業易成也。易其形服者。使其遠 離塵垢。而時以自警也。惜乎竊食其門者。志
願衰劣。不能企及古人。良可歎也。且導民善 世莫盛乎教。窮理盡性。莫極乎道。彼依教行 道。求至乎涅槃者。以此報恩德。以此資君親。
不亦至乎。故後世聖君。為之建寺宇置田園。 不忘付囑使其安心行道。隨方設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