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reat Tang Dynasty Record of the Western Regions 大唐西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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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記卷第八(一國)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大總持寺沙門辯機撰
摩揭陀國上
*[0910c07]摩揭陀國,周五千餘里。城少居人,邑多編戶。地沃壤,滋稼穡,有異稻種,其粒麁大,香味殊越,光色特甚,彼俗謂之供大人米。土地墊濕,邑居高原,孟夏之後,仲秋之前,平居流水,可以泛舟。風俗淳質,氣序溫暑。崇重志學,遵敬佛法。伽藍五十餘所,僧徒萬有餘人,並多宗習大乘法教。天祠數十,異道寔多。
[0910c15]殑伽河南有故城,周七十餘里,荒蕪雖久基址尚在。昔者,人壽無量歲時,號拘蘇摩補羅城(唐言香花宮城)
。王宮多花,故以名焉。逮乎人壽數千歲,更名波吒釐子城(舊曰巴連弗邑,訛也)。
[0910c18]初,有婆羅門,高才博學,門人數千,傳以受業。諸學徒相從遊觀,有一書生俳佪悵望。同儔
謂曰:「夫何憂乎?」曰:「盛色方剛,羈遊履影,歲月已積,藝業無成。顧此為言,憂心彌劇。」於是學徒戲言之曰:「今將子求娉婚親。」乃假立二
人為男父母,二人為女父母,遂坐波吒釐樹,謂「女聲樹也。」採時果,酌清流,陳婚姻之緒,請好合之期。時假女父攀花
枝以授書生曰:「斯嘉偶也,幸無辭焉。」書生之心欣然自得,日暮言歸,懷戀而止。學徒曰:「前言戲耳!幸可同歸。林中猛獸恐相殘害。」
書生遂留,往來樹側。景夕之後,異光燭野,管絃清雅,帷帳陳列。俄見老翁策杖來慰,復有一嫗携引少女,並賓從盈路,袨服奏樂。
翁乃指少女曰:「此君之弱室也。」酣歌樂宴,經七日焉。學徒疑為獸害,往而求之,乃見獨坐樹陰,若對上客,告與同歸,辭不從
命。後自入城,拜謁親故,說其始末。聞者驚駭,與諸友人同往林中,咸見花樹是一大第,僮僕役使驅馳往來,而彼老翁從容接
對,陳饌奏樂,賓主禮備。諸友還城,具告遠近。朞歲之後,生一子男。謂其妻曰:「吾今欲歸,未忍離阻;適復留止,棲寄飄露。」其妻既
聞,具以白父。翁謂書生曰:「人生行樂,詎必故鄉?今將築室,宜無異志。」於是役使之徒,功成不日。香花舊城,遷都此邑。由彼子
故,神為築城,自爾之後,因名波吒釐子城焉。
[0911a18]王故宮北有石柱,高數十尺,是無憂王作地獄處。釋迦如來涅槃之後第一百年,有阿輸迦(唐言無憂。舊曰阿育,訛也)
王者,頻毘婆羅(唐言影堅。舊曰頻婆娑,訛也)王之曾孫也,自王舍城遷都波吒釐,築外郭,周於故城。年代浸遠,唯餘故基。伽藍、
天祠及窣堵波,餘址數百,存者二三。唯故宮北,臨殑伽河,小城中有千餘家。
[0911a24]初,無憂王嗣位之後,舉措苛暴,乃立地獄,作害生靈。周垣峻峙,隅樓特起,猛焰洪鑪,銛鋒利刃,備
諸苦具,擬像幽塗,招募凶人,立為獄主。初以國中犯法罪人,無挍輕重,總入塗炭。後以行經獄次,擒以誅戮,至者皆死,遂滅
口焉。時有沙門,初入法眾,巡里乞食,遇至獄門,獄吏凶人擒欲殘害。沙門惶怖,請得禮懺。俄見一人,縛來入獄,斬截手足,磔
裂形骸,俯仰之間,支體糜散。沙門見已,深增悲悼,成無常觀,證無學果。獄卒曰:「可以死矣。」沙門既證聖果,心夷生死,雖入鑊湯,
若在清池,有大蓮花而為之座。獄主驚駭,馳使白王,王遂躬觀,深讚靈祐。獄主曰:「大王當死。」王曰:「何。」對曰:「王先垂命,令監
刑獄,凡至獄垣皆從殺害,不云王入而獨免死。」王曰:「法已一定,理無再變。我先垂令,豈除汝身?汝久濫生,我之咎也。」即命獄
卒,投之洪鑪。獄主既死,王乃得出,於是頹牆堙塹,廢獄寬刑。
[0911b14]地獄南不遠有窣堵波,基址傾陷,唯餘覆鉢之勢,寶為廁飾,石作欄檻,即八萬四千之一也。無憂王以人
功建於宮焉,中有如來舍利一斗,靈鑒間起,神光時燭。無憂王廢獄之後,遇近護大阿羅漢,方便善誘,隨機導化。王謂羅漢曰:
「幸以宿福,位據人尊,慨茲障累,不遭佛化。今者如來遺身舍利,欲重修建諸窣堵波。」羅漢曰:「大王以福德力,役使百靈,以弘
誓心匡護三寶,是所願也,今其時矣。」因為廣說獻土之因,如來懸記興建之功。無憂王聞以慶悅,召集鬼神而令之曰:「法王導利,
含靈有慶,我資宿善,尊極人中。如來遺身重修供養,今爾鬼神勠力同心!境極贍部,戶滿拘胝,以佛舍利起窣堵波。心發於
我,功成於汝。勝福之利,非欲獨有。宜各營搆,待後告命。」鬼神受旨,在所興功,功既成已,咸來請命。無憂王既開八國所建諸窣堵
波,分其舍利,付鬼神已,謂羅漢曰:「我心所欲,諸處同時藏下舍利。心雖此冀,事未從欲。」羅漢曰:「王命神鬼至所期日,日有隱
蔽,其狀如手,此時也,宜下舍利。」王承此旨,宣告鬼神。逮乎期日,無憂王觀候光景,日正中時,羅漢以神通力,申手蔽日,營建
之所咸皆瞻仰,同於此時功績咸畢。
[0911c10]窣堵波側不遠,精舍中有大石,如來所履,雙迹猶存,其長尺有八寸,廣餘六寸矣。兩迹俱有輪相,十指皆
帶花文,魚形映起,光明時照。昔者如來將取寂滅,北趣拘尸那城,南顧摩揭陀國,蹈此石上,告阿難曰:「吾今最後留此足迹,將入寂滅,顧摩揭陀也。
百歲之後,有無憂王命世君臨,建都此地,匡護三寶,役使百神。」及無憂王之嗣位也,遷都築邑,掩周迹石,既近宮城,恒親供
養。後諸國王競欲舉歸,石雖不大,眾莫能轉。近者設賞迦王毀壞佛法,遂即石所,欲滅聖迹,鑿已還平,文彩如故,於是捐棄
殑伽河流,尋復本處。其側窣堵波,即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之所。
[0911c24]佛迹精舍側不遠,有大石柱,高三十餘尺,書記殘缺,其大略曰:「無憂王信根貞固,三以贍部洲施佛、法、僧,三以諸珍寶重自酬贖。」其
辭云,大略斯在。
[0911c28]故宮北有大石室,外若崇山,內廣數丈,是無憂王為出家弟役使神鬼之所建也。初,無憂王有同母弟,名摩醯因陀羅(唐言大帝)
。生自貴族,服僣王制,奢侈縱暴,眾庶懷怨。國輔老臣進諫王曰:「驕弟作威,亦已太甚。夫政平則國治,人和則主安,古之則訓,由來久
矣。願存國典,收付執法。」無憂王泣謂弟曰:「吾承基緒,覆燾生靈,況爾同胞,豈忘惠愛!不先匡導,已陷刑法。上懼先靈,下迫眾
議。」摩醯因陀羅稽首謝曰:「不自謹行,敢干國憲,願賜再生,更寬七日。」於是置諸幽室,嚴加守衛,珍羞上饌,進奉無虧。守者唱曰:
「已過一日,餘有六日。」至第六日已,既深憂懼,更勵身心,便獲果證,昇虛空,示神迹,尋出塵俗,遠棲巖谷。無憂王躬往謂曰:「昔
拘國制,欲致嚴刑。豈意清昇,取證聖果。既無滯累,可以還國。」弟曰:「昔羈愛網,心馳聲色,今出危城,志悅山谷。願棄人間,長
從丘壑。」王曰:「欲靜心慮,豈必幽巖?吾從爾志,當為崇樹。」遂召命鬼神而告之曰:「吾於後日廣備珍羞,爾曹相率來集我會,各
持大石,自為床座。」諸神受命,至期畢萃。眾會既已,王告神曰:「石座從橫,宜自積聚。因功不勞,壘為虛室。」諸神受命,不日而成。
無憂王躬往迎請,止此山廬。
[0912a24]故宮北,地獄南,有大石槽,是無憂王匠役神功,作為此器,飯僧之時,以儲食也。
[0912a26]故宮西南有小石山,周巖谷間,數十石室,無憂王為近護等諸阿羅漢,役使鬼神之所建立。傍有故臺,餘基積石;池沼漣漪,清
瀾澄鑒,隣國遠人謂之聖水,若有飲濯,罪垢消滅。
[0912b02]山西南有五窣堵波,崇基已陷,餘址尚高,遠而望之,欝若山阜,面各數百步,後人於上重更修建小窣堵波。《印度記》曰:「昔無憂王
建八萬四千窣堵波已,尚餘五斗舍利,故別崇建五窣堵波,制奇諸處,靈異間起,以表如來五分法身。薄信之徒竊相評議,云是
昔者難陀王建此藏,以儲七寶。其後有王,不甚淳信,聞先疑議,肆其貪求,興動軍師,躬臨發掘,地震山傾,雲昏日翳,窣堵波中
大聲雷震,士卒僵仆,象馬驚奔。自茲已降,無敢覬覦。」或曰:「眾議雖多,未為確論;循古所記,信得其實。」
[0912b14]故城東南有屈(居勿反)吒阿濫摩(唐言鷄園)僧伽藍,無憂王之所建焉。無憂王初信佛法也,式
遵崇建,修殖善種,召集千僧,凡、聖兩眾,四事供養,什物周給。頹毀已久,基址尚在。
[0912b17]伽藍側有大窣堵波,名阿摩落伽者。印度藥果之名也。無憂王搆疾彌留,知命不濟,欲捨珍寶,崇樹福田。權臣執政,誡勿從
欲。其後因食,留阿摩落果,玩之半爛,握果長息,問諸臣曰:「贍部洲主今是何人?」諸臣對曰:「唯獨大王。」王曰:「不然。我今非主。唯此
半果,而得自在。嗟乎!世間富貴,危甚風燭。位據區宇,名高稱謂,臨終匱乏,見逼強臣,天下非己,半果斯在!」乃命侍臣而告之
曰:「持此半果,詣彼雞園,施諸眾僧,作如是說:『昔一贍部洲主,今半阿摩落王,稽首大德僧前,願受最後之施。凡諸所有,皆已
喪失,唯斯半果,得少自在。哀愍貧乏,增長福種。』」僧中上座作如是言:「無憂大王宿期弘濟,瘧疾在躬,姦臣擅命,積寶非己,半
果為施。承王來命,普施眾僧。」即召典事,羹中總煮。收其果核,起窣堵波。既荷厚恩,遂旌顧命。
[0912c06]阿摩落伽窣堵波西北,故伽藍中有窣堵波,謂建揵稚聲。
[0912c07]初,此城內伽藍百數,僧徒肅穆,學業清高,外道學人,銷聲緘口。其後僧徒相次徂落,而諸後進莫繼前修。
外道師資傅訓成藝,於是命儔召侶,千計萬數,來集僧坊,揚言唱曰:「夫擊揵稚,招集學人!」群愚同止,謬有扣擊。遂白王,請挍
優劣。外道諸師高才達學,僧徒雖眾,辭論膚淺。外道曰:「我論勝。自今已後,諸僧伽藍不得擊揵稚以集眾也。」王允其請,依先
論制。僧徒受恥,忍詬而退,十二年間不擊揵稚。時南印度那伽閼剌樹那菩薩(唐言龍猛。舊譯曰龍樹,非也),幼傳雅譽,長擅高名,捨離欲愛,出家
修學,深究妙理,位登初地。有大弟子提婆者,智慧明敏,機神警悟,白其師曰:「波吒釐城諸學人等辭屈外道,不擊揵稚,日月驟
移,十二年矣。敢欲摧邪見山,然正法炬。」龍猛曰:「波吒釐城外道博學,爾非其儔,吾今行矣。」提婆曰:「欲摧腐草,詎必傾山?敢承指
誨,黜諸異學。大師立外道義,而我隨文破析,詳其優劣,然後圖行。」龍猛乃扶立外義,提婆隨破其理,七日之後,龍猛失宗,已
而歎曰:「謬辭易失,邪義難扶。爾其行矣,摧彼必矣!」提婆菩薩夙擅高名,波吒釐城外道之聞也,即相召集,馳白王曰:「大王昔紆
聽覽,制諸沙門不擊揵稚。願垂告命。令諸門候,隣境異僧勿使入城,恐相黨援,輕改先制。」王允其言,嚴加伺候。提婆既至,
不得入城。聞其制令,便易衣服,疊僧加胝,置草束中,褰裳疾驅,負戴而入。既至城中,棄草披衣,至此伽藍,欲求止息。知人
既寡,莫有相舍,遂宿揵稚臺上。於晨朝時,便大振擊。眾聞伺察,乃客遊比丘。諸僧伽藍傳聲響應。王聞究問,莫得其先,至此
伽藍,咸推提婆。提婆曰:「夫揵稚者,擊以集眾。有而不用,懸之何為?」王人報曰:「先時僧眾論議墮負,制之不擊,已十二年。」提婆
曰:「有是乎?吾於今日,重聲法鼓。」使報王曰:「有異沙門欲雪前恥。」王乃召集學人,而定制曰:「論失本宗,殺身以謝。」於是外道競
陳旗鼓,諠談異義,各曜辭鋒。提婆菩薩既昇論座,聽其先說,隨義析破,曾不浹辰,摧諸異道。國王大臣莫不慶悅,建此靈基,以旌至德。
[0913a21]建擊揵稚窣堵波北有故基,昔鬼辯婆羅門所居處也。
[0913a22]初,此城中有婆羅門,葺宇荒藪,不交世路,祠鬼求福,魍魎相依。高論劇談,雅辭響應,人或激難,垂帷以對。舊
學高才,無出其右,士庶翕然,仰之猶聖。有阿濕縛窶沙(唐言馬鳴)菩薩者,智周萬物,道播三乘,每謂人曰:「此婆羅門學不師受,藝無
稽古,屏居幽寂,獨擅高名,將非神鬼相依,妖魅所附,何能若是者乎?夫辯資鬼授,言不對人,辭說一聞,莫能再述,吾今往彼,
觀其舉措。」遂即其廬,而謂之曰:「仰欽盛德,為日已久。幸願褰帷,敢申宿志。」而婆羅門居然簡傲,垂帷以對,終不面談。馬鳴心
知鬼魅,情甚自負,辭畢而退,謂諸人曰:「吾已知矣,摧彼必矣。」尋往白王:「唯願垂許,與彼居士較論劇談。」王聞駭曰:「斯何人哉!
若不證三明,具六通,何能與彼論乎?」命駕躬臨,詳鑒辯論。是時馬鳴論三藏微言,述五明大義,妙辯縱橫,高論清遠。而婆羅門既
述辭已,馬鳴重曰:「失吾旨矣,宜重述之。」時婆羅門默然杜口,馬鳴叱曰:「何不釋難?所事鬼魅宜速授辭!」疾褰其帷,視占其
怪。婆羅門惶遽而曰:「止!止!」馬鳴退而言曰:「此子今晨聲問失墜,虛名非久,斯之謂也。」王曰:「非夫盛德,誰鑒左道?知人之哲,絕後
光前,國有常典,宜旌茂實。」
[0913b18]城西南隅二百餘里,有伽藍餘跡。其傍有窣堵波,神光時燭,靈瑞間發,近遠眾庶莫不祈請,是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之所。
[0913b21]故伽藍西南行百餘里,至鞮羅釋迦伽藍。庭宇四院,觀閣三層,崇臺累仞,重門洞啟,頻毘娑羅王末孫之所建也。旌召高才,廣
延俊德,異域學人,遠方髦彥,同類相趨,肩隨戾止。僧徒千數,並學大乘。中門當塗,有三精舍,上置輪相,鈴鐸虛懸,下建層基,軒
檻周列,戶牖棟梁,壖垣階陛,金銅隱起,廁間莊嚴。中精舍佛立像高三丈,左多羅菩薩像,右觀自在菩薩像。凡斯三像,鍮石鑄成,威
神肅然,冥鑒遠矣。精舍中各有舍利一升,靈光或照,奇瑞間起。
[0913c02]鞮羅釋迦伽藍西南九十餘里,至大山,雲石幽蔚,靈僊攸舍,毒蛇、暴龍窟穴其藪,猛獸、鷙鳥棲伏其林。山頂有大
盤石,上建窣堵波,其高十餘尺,是佛入定處也。昔者如來降神止此,坐斯磐石,入滅盡定,時經宿焉。諸天靈聖供養如來,鼓
天樂,雨天花。如來出定,諸天感慕,以寶金銀起窣堵波。去聖逾邈,寶變為石。自古迄今,人未有至。遙望高山,乃見異類,長蛇、猛
獸群從右旋,天仙靈聖肩隨讚禮。
[0913c11]山東岡有窣堵波,在昔如來佇觀摩揭陀國所履之處也。
[0913c13]山西北三十餘里,山阿有伽藍,負嶺崇基,疎崖峙閣。僧徒五十餘人,並習大乘法教。瞿那末底(唐言德慧)菩薩伏外道之處。
[0913c15]初,此山中有外道摩沓婆者,祖僧佉之法而習道焉。學窮內外,言極空有,名高前列,德重當時。君王珍敬,謂之國寶,臣庶宗仰,咸
曰家師。隣國學人承風仰德,儔之先進,誠博達也。食邑二城,環居封建。時南印度德慧菩薩幼而敏達,早擅精微,學通三藏,理
窮四諦。聞摩沓婆論極幽微,有懷挫銳,命一門人裁書謂曰:「敬問摩沓婆善安樂也。宜忘勞弊,精習舊學,三年之後,摧汝嘉
聲。」如是第二、第三年中,每發使報。及將發迹,重裁書曰:「年期已極,學業何如?吾今至矣,汝宜知之。」摩沓婆甚懷惶懼,誡諸門人
及以邑戶:「自今之後,不得居止沙門異道,遞相宣告,勿有犯違。」時德慧菩薩杖錫而來,至摩沓婆邑,人守約,莫有相舍。諸婆
羅門更詈之曰:「斷髮殊服,何異人乎?宜時速去,勿此止也!」德慧菩薩欲摧異道,冀宿其邑,因以慈心,卑辭謝曰:「爾曹世諦之淨
行,我又勝義諦之淨行,淨行既同,何為見拒?」婆羅門因不與言,但事驅逐。逐出邑外,入大林中。林中猛獸群行為暴,有淨信者
恐為獸害,乃束蘊持仗,謂菩薩曰:「南印度有德慧菩薩者,遠傳聲問,欲來論議,故此邑主懼墜嘉聲,重垂嚴制,勿止沙門。
恐為物害,故來相援。行矣自安,勿有他慮。」德慧曰:「良告淨信,德慧者,我是也。」淨信聞已,更深恭敬,謂德慧曰:「誠如所告,宜可速
行。」即出深林,止息空澤。淨信縱火持弓,周旋左右,夜分已盡,謂德慧曰:「可以行矣,恐人知聞,來相圖害。」德慧謝曰:「不敢忘德。」
於是遂行。至王宮,謂門者曰:「今有沙門,自遠而至,願王垂許,與摩沓婆論。」王聞驚曰:「此妄人耳。」即命使臣往摩沓婆所,宣王
旨曰:「有異沙門來求談論,今已瑩灑論場,宣告遠近,佇望來儀,願垂降趾。」摩沓婆問王使曰:「豈非南印度德慧論師乎?」曰:
「然。」摩沓婆聞,心甚不悅,事難辭免,遂至論場。國王、大臣、士、庶、豪族,咸皆集會,欲聽高談。德慧先立宗義,洎乎景落,摩沓婆辭以
年衰,智